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新兰的婚后生活【11】(柯哀)

这样的你,莫不算是一种伪装? 
看似遥远的路程在工藤奋力蹬了一上午的自行车之后终于完结了。两人站在山脚下薰衣草文化发祥地纪念碑的旁边。日之出公园的薰衣草在大雪山和十胜山铺天盖地,不知曾经打动了多少人的心。今天,来这里游玩,并且在纪念碑前合影留念的情侣出奇地多。两人在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了一顿咖喱,便准备好去游玩了。不过在此之前,新一决定要和志保照张相。

“您好,可不可以帮我们照一张相?”工藤拦住了一对似乎在热恋中的情侣。那对男女中的男人同意了。“开什么玩笑,工藤,要我和你一起合照?”志保不满地说,此刻工藤正把她拉向纪念碑前的一个位置。 
“在少年侦探队的时候我们不是一起照了很多相片吗?再说像我这样潇洒而不凡的侦探当然得要你这个美女来陪衬啦。”大侦探一副很臭屁的样子自得地笑。 
“谁陪衬谁啊。我看我和你站在一起你就是当反衬的。”志保立刻回敬道。 
“喂喂……” 
新一和志保同时露出了半月眼。而那位男士就抓拍下了这个瞬间:两人在纪念碑前露出一模一样的半月眼的经典画面。 
“啊!原来是宫野医生!”当走近了,那个男士认出了志保。“您就是‘等待爱情’诊所的那位医生啊!”他惊喜地叫道。 
“原来是山本俊先生。”志保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怎么,你们认识啊!”新一好奇地问。没想到灰原在富良野这个地方人气很高啊!一路上碰到的人大多是以前经志保治疗恢复健康的病人。 
山本礼貌地一笑:“您以前帮忙治好了内人的瘀伤,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没关系,我是医生,应该的。不过令夫人……”志保冰蓝色的眼睛疑惑地射向站在一旁依旧在微笑的那位约莫二十五六的女子。那位女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极端的美丽。双眼是浅黛色,头发则拥有栗色光泽,发质非常好。双颊上虽然有一些雀斑,然而对有着偏深肤色的人来说恰到好处是红润的,如同在微黄的玫瑰花蕊里隐现出悦目的粉红色一般。相比较之下,本就四肢较短,显得精明而干瘦的山本先生给人的印象就大打折扣。 
“很不幸,内人去年一月出了车祸。”山本先生作出一副悲伤和遗憾的表情。志保皱皱眉头。“我很抱歉。”她把目光转移到了山本先生的新欢身上,上下打量着她。“那么这位是?” 
那个女孩子一蹦一跳地走过来,笑容可掬地伸出自己的手:“我叫做川端千代。千秋万代的千代!”是个像小孩子一样活泼的女孩啊,新一和志保都在心里感叹着。 
山本似乎意识到了这点,他便转向了在一旁的新一:“宫野医生,这位是你的男友?果真是一表人才啊!”他忙不迭地赞叹着。“啊不,我和灰——”志保狠狠掐了他一下,“宫野以前是我的朋友兼助手,我已经结婚了,我叫做工藤新一,请多关照。”山本自觉失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夸张地大声疾呼:“您就是那位被称为‘日本**救世主’的工藤新一大侦探啊!今天竟然三生有幸能一睹您的面容!”新一勉强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真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他心里暗念。 
“阿俊,快来啊~~~”千代在远处冲这边招手。“来啦来啦,真是个讨厌的女孩……”山本嘟哝着向那边走去。新一意味深长地望着那两人。 
“她根本不爱他。”志保不知何时走到了新一旁边,也同样注视着那对看起来恩爱非凡的情侣。“我是说川端小姐。” 
“啊咧咧?你也看出来啦。”新一没有转过头,但唇边露出一丝微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灰原?” 
“眼睛。”志保拢起挡住眼睛的刘海,“她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爱意。而且别看这两个人甜蜜得很,可是那姑娘的每一个动作都暗暗地包含潜意识的抗拒。” 
新一转过了身:“原来是这样啊。我则是用推理。他们的样子像是热恋的情侣,但是刚才山本那家伙和你对话时女孩没有一丝一毫的醋意,这就奇怪了。如果本就不在乎,自然也不会珍惜。难道不是这样吗?”

 

“或许吧。”志保叹了一口气。两人说着便向那一片炫目的紫色走去。日之出公园位于一个小山丘上。31500公尺的山坡地上都种满了薰衣草。如果说富田农场的花田是一张平整地铺在平原上的巨大地毯,那么日之出公园的薰衣草就仿佛是从山坡上倾泻而下的紫色波涛。站在最高处,可以将整个富良野盆地和十胜连峰尽收眼底,风光无限迷人。置身其中,眼耳鼻,都在享受这大自然与人工完美结合的最美的餍宴。 
志保享受着阳光、微风和美景,突然,她看见了大片薰衣草中的什么东西。拉住工藤,轻笑:“工藤,快看那边。” 
循着志保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对新人正在薰衣草中举行婚礼!原来每年七月,日之出公园就会举行薰衣草节,给很多新人举办婚礼。固然,在教堂或是传统的日本婚礼都是庄严的,但是这样让自己的身心都置身于大自然之中,让心灵随着带着薰衣草香味的风随处飘荡,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情怀? 
“我记得你和Angel的婚礼,可是被称为‘童话婚礼’的最美的婚礼呢!”志保轻笑着说,“不过我倒是觉得在薰衣草的田野里告别自己的单身更加有趣,不是吗?如果Angel要是知道有人把你认成是我的男朋友,该怎么吃醋呢。” 
“管她呢。”新一漫不经心地说,“她向来就是个醋罐子。” 
志保没有答话。但是拉着新一去了更高处的展望台。 
…… 
傍晚,夕阳西下。 
要说日之出公园最浪漫的地点自然要属展望台前的“爱之钟”了。它通体用白色大理石雕成,远远望去,仿佛象牙雕刻而成的一般晶莹剔透。白色与紫色交汇,成为了许多恋人互诉心愿情愫的绝佳场所。现在,晚霞将“爱之钟”通体染成了玫瑰红,将浪漫的感觉更是增添了一千倍。这么美丽的景致若是错过就太可惜了。新一硬拉着志保又在那里合照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新一英气逼人的眉宇间挂着像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而志保的笑容,清新而淡雅,如水般温润。而他们身后,是玫瑰色的天空。 
“照得太好了!”新一看着相机兴奋地说。一抬头,却对上了志保那双冰蓝色双眸。她的目光锐利而冰冷,直视着某大侦探。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爱之钟和我照相?”她冷冷地问。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很漂亮,还有……”新一结结巴巴的。 
“难道你不明白‘爱之钟’是什么地方吗?”冷气继续袭来。 
“……” 
是啊,爱之钟是情侣们才呆的地方,而新一作为已婚的男士,理应是和兰在这里合照的,但是显然他对于“爱之钟”的含义过于不注意了。 
志保摇了摇头,说:“我只当你是没注意。但你想过吗?如果这里有东京的媒体记者看见了你这样,你觉得那里的报纸上会怎样添油加醋地宣传你结婚不久就出轨的消息?是是是,我知道你没有什么,可是别人会怎么想?要记住,‘人言可畏’。好了,去租两个帐篷吧,晚上我们在这里露营。”说着志保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灰原……”新一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她说得或许没错,不过新一还是嘟哝着:“只不过照张相,这有什么关系嘛~~~”


“富良野真是受欢迎啊!是吧,工藤先生?”山本先生感叹了一句。此时工藤正把一个饭团塞进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而志保和千代正在谈论女性时尚杂志上的内容。一派祥和、安宁的气氛。 
这时,千代突然起身:“你们要喝饮料吗?我从山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了很多饮料来,很沉的。干脆现在就都喝掉好了。”她把拿起背包,把十几罐未开封饮料一股脑地倒在地上。“请用吧!”千代从一堆易拉罐中拿出一罐乌龙茶和一罐咖啡分别塞进新一和志保手里,然后又随手拿出一罐自己喝。“阿俊,你不喝点什么吗?”她问。 
“不,我要喝点柠檬茶。”山本先生也随手拿起一罐,打开。大家把易拉罐拉开,就开始喝了。千代和志保继续谈论女性时尚,而山本先生则边喝饮料边开始向工藤喋喋不休地说起他的钻头公司,让工藤厌烦不已。但他仍然维持着礼仪听着。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 
山本先生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山本先生?”工藤感到了不对劲。 
山本突然抓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他的脸痛苦得都扭曲了。然后倒在地上挣扎着。“阿俊,你怎么了?”千代惊慌地问,她想过去扶起山本,可是根本无用。山本似乎想呼叫,但却发不出声音。只片刻,他便一动不动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周围游客的注意力。一对荷兰夫妇一脸严肃,窃窃私语着:“那男人看起来快不行了。” 
千代被吓呆了。快叫医生呀!阿俊出事了!”她尖声喊着着,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游客们纷纷围了过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互相询问着。 
“来不及了。”工藤冲上前探了探山本的鼻息,“他已经死了。应该叫的是**。” 
“阿俊!!!”千代凄厉地尖叫着,然后扑过去,抱着山本的尸体痛哭。“不要动他的尸体!”志保将千代拉开,大声说。暂时镇住了哭泣不止的千代。 
山本死去的消息仿佛一颗重磅炸弹落入人群,游客们瞬间炸开了锅,慌慌张张地到处乱跑。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一些年轻姑娘纷纷脸色发青,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那位漂亮的印度女人和她的情人则双手合十,不断地祈祷。而那些肥胖的外国男游客只会添乱,他们挥舞着胳膊,到处用英文大喊:“死人啦!死人啦!”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 
“停下!”志保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导游用的大喇叭,用英文大声喊道。原本骚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这里发生了死亡事件,请大家呆在原地不要动,以便保护现场,等待**的到来!”志保顿了顿,继续用口音极其标准的英文说话,以便让各国的游客都能听懂。这也难怪,她在未懂事之前就被送到国外读书,英语是相当的好。在听到有人维持秩序后,那些慌乱的游客又有什么理由不听呢? 
“太棒了,谢谢你,灰原!”看到游客们虽然议论纷纷,但都乖乖地坐了下来的时候,工藤感激地在志保耳边小声说。志保轻轻侧了一下头表示“没什么”。 
“阿俊,阿俊啊……”千代依旧坐在帐篷边抽泣着。志保默默地注视了她一会儿,便转向了新一:“工藤,你对山本的死亡有什么看法?” 
“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自杀,并不排除这种情况。不过可能性似乎不大。”工藤若有所思地轻轻皱起眉头。 
志保点了点头。“没错。如果是我要自杀,何必大老远跑到富良野的日之出公园露营地?一般在自己家里,或者在旅馆里都会正常些。当然如果死者想在浪漫的薰衣草田野中死去那倒另当别论。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他杀。如果是这样……” 
“那么,川端千代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工藤的犀利的暖蓝色双眸扫了一眼仍然泣不成声的千代。“而且,之前也你我也发现她不爱死者,这样现在如此激烈的反应也着实奇怪。”“但是这种通过咱们的观察所发现的不是实质性的东西并不能作为证据。”志保补充说,

“而且,如果川端小姐和死者在一起是另有所图,现在山本死了,她如果不装的悲痛欲绝反而会让其他人疑惑。” 
“是啊,所以并不能因为这个就确定她是凶手。如果那样就只能是自杀了。自动贩卖机显然下不了毒,而饮料一直放在包里,经手的人只有山本和川端两个人了。不好,一点头绪也没有……”新一不耐烦地摇摇头。 
来得很快。警官是一位胖胖的和蔼的中年人,外貌有点像目暮警官。“大家好,我是富良野局的警部,池田警部。”他微笑着对周围的群众说,“这个小镇已经很多年没有什么大案子了。” 
很多年没有过凶杀案,而工藤一来就有人死了,看来我们工藤新一大侦探身上暂时瘫痪的瘟神细胞又一次容光焕发,重获新生了。于是…… 
“……噢,原来如此。”池田警部在听完事情的大致经过后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稳健的步伐走到千代面前:“川端小姐,请节哀。我们需要向您再了解一些情况。” 
“阿,阿俊死了……有什么用啊……”千代擦了擦眼泪,情绪略有好转。 
池田警部和气地问:“请问死者生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阿俊开了一家钻头公司。”千代抽噎着回答。 
“在你们来富良野之前死者可否有什么异样,或者说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池田警部继续问。 
“要说不顺心的事情,阿俊的公司最近几笔生意都亏损了,他一定很难过。”千代用尖细的声音答道。 
“他生前有没有立过什么遗嘱?” 
“没有。” 
“那么如果他死了,川端小姐,你会得到点什么利益吗?”池田警部话锋一转,突然怀疑地问。千代抬起头,大吃一惊。 
“你怀疑是我杀了阿俊?”她大声哭嚎着。“大家评评理,这家伙有什么资格怀疑我是杀人凶手?!” 
池田警部也针锋相对:“根据刚才山本先生的死亡经过,他喝的是你给他的饮料,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在假意帮他打开易拉罐时下毒。对于你说的遗嘱问题,我们也可以假设死者曾经秘密立过对你有利的遗嘱。” 
“不,没有,阿俊从没有立过什么遗嘱!”千代委屈地大叫。 
“池田警部,我想还是先看看现场以及死者的尸体再下定论,仅仅凭猜测是不够准确的。”新一有点看不下去了,便对池田警部说。他慢慢感觉到这位警部尽管面相和目暮警部有几分相似,但办案能力显然是和警界第一面瓜山村操是同一水平的。 
池田警部上下打量着新一:“年轻人,你是什么身份啊。我认为在办案方面似乎我是更有经验的吧。不过我好像见过你,只是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了。”他撇了撇嘴。 
“这是关东的侦探工藤新一。”志保冷冷地插嘴道,“我想你大概在后悔‘有眼不识泰山’吧,池田警部。” 
看到志保,池田警部立刻友好起来:“是宫野医生啊。惭愧惭愧,竟然没有认出关东的名侦探工藤新一。您怎么有时间来富良野呢?”他转向了工藤。这时周围的人群中传来不少兴奋的尖叫和窃窃私语:“原来这就是工藤新一啊”、“真帅啊”、“宫野医生真幸运”诸如此类的话语。 
“我来探望我以前的伙伴兼助手灰……宫野的。”新一赶紧解释,怕别人误会。 
“哦——”听了这话池田警部意味深长地笑了。 
“那么,工藤先生对于此案有何高见呢?”旁边一位年轻的警察问。工藤自信地笑了笑,一扫之前那一点点的孩子气,露出了侦探特有的成熟和稳重气质。

他走到了尸体前,略一观察,指着尸体裸露的手臂说:“请看,死者的皮肤呈粉红色,并有一些斑点由内而外呈现出来,这是明显的氢氧化钠中毒。根据情况判断可以排除在饮料中运用胶囊下毒的可能性,因为……” 
“若毒在胶囊中,则至少要15分钟才能显现出毒性。如果按照警部刚才的猜想,那么显然不可能。而且……”志保接着工藤的话说了下去,并回头看了千代一眼,“我和工藤都可以证明,易拉罐是死者自己打开的。” 
“什么?”池田警部和周围的几个**都大吃一惊。 
“灰……我是说宫野说得没错。”新一点点头。 
“就是说嘛!我根本就没有打开易拉罐,要怎样下毒呢?”千代也附和着。 
“工藤侦探和宫野医生果然厉害!这么说你们已经有把握知道凶手是谁了?”池田警部想借此杀杀这位年轻人的威风。 
新一摇了摇头:“不,还未详细检查,所以并不能现在就下定论。” 
“那么现在就详细检查吧。”池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新一戴上一副手套,上前捡起那个预告着山本末日的易拉罐。罐子里还装着大半柠檬茶。在鉴定科人员的帮助下,可以确定饮料里含有氢氧化钠。那么,毒物究竟是怎样进入未开封的饮料呢?难道真的是一起自杀事件吗? 
这时,新一突然对那易拉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断地颠来倒去地仔细观察它的结构,然后又拿起了自己的罐装乌龙茶做对比。一丝笑容浮上了嘴角。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确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如果实际情况是按照我推理的那样,那么就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灰原。”新一突然抬起头叫了一声。在刚才他进行一系列推理的时候志保也在仔细观察那易拉罐以及新一的表情。“呐,大侦探,你一定发现什么了吧。看你那自得的表情。” 
“的确,你看这里……所以……”新一对那两个易拉罐指指点点并说着什么,志保也露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果然,难怪凶手会那样做。” 
新一放下了易拉罐:“是啊,现在只需要确定一个环节了。灰原,帮我一个忙,你……”他神神秘秘地在志保耳边说了些什么。志保淡淡地笑了:“我说是什么事情呢。其实我和你思考的起点略有不同。我已经考虑过你说的那一环节了。为了找线索,已经把这事儿办妥了。和工藤你所想的是一样的。”两人接着相视一笑。 
“那么那个人是一定逃不过干系的了。接下来我就宣布凶手和作案手法吧。”新一准备起身像以前一样神气活现地指出凶手。 
“……” 
“怎么了?”志保奇怪于工藤没有向以前一样大模大样地用手指着凶手的鼻子。 
…… 
川端千代小姐正坐在自己的帐篷那里发呆。此时已经将近深夜,四周围观的游客几乎都回去睡觉了。一堆堆的篝火都已经熄灭,也带走了最后的光明与温暖。整个露营地伸手不见五指。寒风吹过,千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百无聊赖地望着那些远处仍在不断研究现场和山本尸体的**们,再想想刚才一遍遍盘问她的那些无用的问题,忍不住像是嘲讽一般地笑了笑。 
“川端小姐,你能过来一下吗?”黑暗中突然传来志保的声音。“我们想再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要单独谈谈。” 
“来啦来啦。”千代不耐烦地摸索着走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新一和志保正站在那里等待着她。四下无人,安静得简直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千代不无疲惫地对两人说:“怎么了,二位,还有什么问题吗?阿俊死了,**把我当成凶手来‘审问’,现在又这么晚了,我真的很累。有什么问题?”

“不要着急,川端小姐。”新一冷笑着说。 
“只有一个问题而已。”志保接下了新一的话茬,新一用一对半月眼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用凌厉的目光盯着千代浅黛色的眸子。 
“说吧,为什么要杀了山本俊?”新一问。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利剑,直刺面前的年轻女子。千代露出了极端惊讶——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 
新一和志保都在看她,等待着她的回答。而她,浑身上下都因为感情的激荡而微微颤抖。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千代终于恢复了常态,但她没有立马反驳工藤,相反,她的俊秀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像是释怀了一般: 
“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回轮到新一吃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女子和他以前所遇到的所有杀人犯都不同。以往的杀人犯都是哪怕在铁证如山面前仍旧心存侥幸地百般狡辩,可川端千代,根本不用自己举证,便已算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志保看工藤露出惊讶的样子不说话,便代替他说:“我想,易拉罐的开法应该是重点吧?” 
千代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时,工藤回过神来,依旧很惊讶,但他还是冷静地将整个作案手法娓娓道来: 
“这件案子如果没有山本自己拿起易拉罐并亲自拉开这一个环节,你,川端小姐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但是怎样才能在易拉罐密封的情况下下毒呢?于是易拉罐的开口处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罐装饮料的开启分两种。一种是封口的铁片压入罐中,另一种则是向外拉开。只要把毒药涂在上面,当死者打开罐子时,铁片就会从瓶口插进饮料,同时上面的毒物也就随之渗到饮料里面去了。如果用这种方法,山本只要喝饮料,就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 
“最初看到山本的那罐饮料便让我有了这一种猜测。后来用我的饮料罐和山本的对比便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我发现,我、灰……宫野以及你的易拉罐都是向外拉开式的。不用说了,难怪你抢着给我们递饮料。而你带的所有饮料中只有三罐是向外拉开式的。这个我认为,除了你自己的一罐,那两罐应该是备用吧。” 
“于是,现在所有的线索基本理清了。最后要确认的事情我让灰,呃,宫野……” 
“工藤是想让我去让鉴定科的人员检查一下是否所有的易拉罐口上都涂了毒药。我刚开始考虑时重点想的是为何山本恰恰挑中了有毒的一罐,而没有细想密封的易拉罐怎样下毒,所以便提前让鉴定科检查过了。果然如此,每一罐上都涂了毒,就连——”志保打断了新一的话接着说,“就连我和工藤以及你的易拉罐口,恐怕都涂了毒药吧。” 
工藤赞同地点点头:“是啊,要保证山本一定会喝到毒药,我想你一定在每个罐子口都涂上了毒药。只是因为不能引起山本的怀疑,你没有时间从一大堆易拉罐中挑出三个向外拉开式的。不过这也没关系,因为向外拉开式的易拉罐根本喝不到毒药。” 
“我想,用一大堆饮料让山本自己挑选以蒙蔽**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志保最后总结道。听到两位天才一唱一和的轮番推理结束后,千代终于轻声笑了起来,眼睛里映出天上的星光,亮闪闪的: 
“不错,是我杀了他。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相反,我很高兴送他下地狱。” 
新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和他看其他的杀人犯的那种仇恨和鄙视是不同的。 
“我想,你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你的犯罪动机告诉我们吧。”他说。 
“不错,正有此意。”千代依旧带着甜甜的微笑,露出两个酒窝,完全不像是个刚刚杀了人的可恶的罪犯。


她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银色的挂在链子上的小盒子,乍一看有点像个方形怀表。她按了一下盒子前段的一个小按钮,盒盖弹开了,露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明眸善睐的少妇,秀气的橄榄色脸庞以及栗色的头发都像极了川端千代,除了那双纤细的灰色眼睛。 
志保一看照片,惊讶得喘不过气来:那是她曾经治疗过的病人,山本俊的已过世的妻子!千代怎么会有她的照片?等等!两人相貌如此相像,难道说…… 
“这是大我三岁的姐姐,原名川端熏子,嫁给了山本。不过我不愿意叫她山本夫人这个邪恶的称呼。那个魔鬼!” 
她喘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姐姐是我所见过最高尚的女子。我们的父亲是一个碌碌无为的酒鬼,母亲则是一个落魄的舞娘。在我三岁时,母亲便将我和姐姐留给了父亲,自己跑得不知去向。我记得那时父亲喝醉了就拿打我撒酒疯,姐姐却总是护着我,自己挨了不少打。而在我八岁生日时,晚上和姐姐在同学家过夜。第二天早晨,**们就从父亲的房间里抬出了他已经僵硬的尸体,死因是酗酒后呕吐物堵住了喉咙窒息而亡。” 
“于是只剩下了我和姐姐在这冰冷如石头般的世界上了。姐姐很厉害的。我俩住在一家孤儿院。她把我照顾的很好,饮食起居再到学习都一丝不苟。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有姐姐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千代望着黑色的夜空,眼里尽是怀念。 
“她好聪明啊,后来考上了东京大学,那个时候我还在念高中。当时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世界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想到法国时装学院去学习。为帮助实现我的梦想,大学一毕业,她就到了山本的公司去做秘书挣钱,这也是不幸的开始。唉!我真恨我自己,偏偏得有了这么一个理想。”千代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悔恨。 
“姐姐长得像宫野小姐一样漂亮,于是山本公司的老板,山本俊便看上了她。然后,他就对我姐姐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他强奸了我姐姐。” 
“我当时听到这件事非常愤怒,要求姐姐立刻向法官告那家伙。没想到,那个混蛋,他竟然对她说,他所做的事情只是由于‘爱情’的冲动,还说了些诸如此类的甜言蜜语,姐姐以为他是真的爱她,被蒙骗了,谁劝也不行,于是就嫁给了他……”千代的语气此时已经不像是在给新一和志保讲故事,倒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远处的警方那边,似乎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好像有人叫了工藤的名字,但新一并未回应。 
“说下去吧,川端小姐,我们都在听。” 
“后来,我真的取得了去法国读书的资格并申请到了奖学金。每年暑假都回来看姐姐。大三时回日本见了姐姐,我却发现她瘦了一大圈,手臂上还有淤青。在我的追问下,姐姐才说出了自己的苦难。” 
“婚后山本对她很不好,总是殴打她。姐姐是很温顺的妻子,她从来不反抗,一直忍气吞声。听了这话我简直要气疯了。这个恶棍,都不配为姐姐系鞋带,竟敢动手打她。可是还在读书的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只好劝姐姐和他离婚算了。但她不同意。她还爱他,可能是怕他,也可能两者兼有——毕竟这两种感情并不矛盾。总之,不论我如何劝说,她是铁了心不离婚的。在她看来,离婚对于女人来说是可耻的。” 
“可是尽管姐姐那么忠诚于山本,山本依旧对她不好。暑假结束,我只好赶紧回法国。其实我当时应该向学校请假再陪姐姐一段时间,或者……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呆在她身边的。可是……没想到,那个暑假竟是我们最后的见面。” 
“毕业前一天晚上姐姐用手机给我打电话,说她又被打了,这次因为不堪忍受殴打而跑出了门外。后来回家的时候,那该死的山本竟然把门反锁让她有家进不去,只好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后来因为要过马路就挂了电话,那就是她生前最后一次和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妹妹说话。”千代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后来,就听说她被一辆卡车撞死在大街上。” 
“全是那个叫山本的恶魔的错!是他一手欺骗并毁了姐姐!”千代的眼眸中隐现着怒意。“你们知道吗?”

“娶姐姐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对了,他还有一个名字:田中大悟。” 
志保和新一又一次惊诧了。 
“等等,田中大悟……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啊!博士说过的,难道他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毁掉了无数年轻女子名誉和前途的恶棍?”新一略一思索然后突然想了起来。 
千代慢慢点了点头:“是啊,别看他相貌一般,欺骗女人却特别有一套。可是这些又都是法律无法制裁的。只恨当我调查到这些的时候姐姐已经不在了。他本以为我对于姐姐死亡的真相一无所知,还以为我会因为学业再在法国呆一段时间才回日本。可是我回来了,立刻就回来了。我也完全了解到姐姐是怎样因为被他拒之门外而出了车祸。我调查了他,这才发现了他那虚伪的嘴脸下是怎样丑恶的内心。令我意外的是,他以为我是被蒙在鼓里,竟然愚蠢地转而想追求我。于是我便假意上钩,策划了这个杀人计划。为了姐姐……也为了那些被他残害的可怜女子。” 
“工藤侦探,我知道现在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罪该万死的杀人犯,我也知道你会把我送进监狱。不过,如果你有唯一的亲人,如果他(她)死了,而从结果上导致了他(她)的死亡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恶魔,就在你面前,代表着正义的你……会置之不理吗?” 
工藤低着头,刘海遮住了脸。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川端小姐最后总结道。 
良久,工藤抬起头来,他那坚定的目光显示他刚刚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川端小姐,你刚刚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到法国念时装学院,然后成为一个顶尖的时装设计师。不过现在看来只完成了一半。怎么了?” 
“去完成另一半吧,川端小姐,我不会阻拦你。” 
川端小姐的脸上露出了极端的惊讶,就连志保也在一旁愕然地瞧着他。 
“为什……” 
“不,川端小姐,我不认为你应该进监狱。我们的世界需要一个新的人才,而不是无意义地在牢房里新占一个床位。” 
“工藤,你……”志保微微眯了眯眼。 
这时,池田警部走了过来:“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工藤侦探、宫野医生,我找了你们半天呢。啊——”他扫了千代一眼,“我猜你们刚刚审问了犯罪嫌疑人?案子有进展吗?” 
工藤冲他笑了笑:“不不不,警部,不能再这样称呼川端小姐了。我们刚刚询问了川端小姐一些事情,没问题了,已经可以结案了。” 
“噢?那么真相是……”池田警部目光锐利地望着新一,余光瞥了一下千代。千代看上去依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没什么真相,因为易拉罐在递给死者的时候是密封的,川端小姐根本不可能下毒。那么就只剩下自杀了。没错,山本先生因为公司的亏损,万念俱灰而自杀。” 
“就这样?”池田警部有些失望地问。 
“就这样。” 
池田警部叹了一口气,发起了牢骚:“原来是这样。说到底这件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弯子。我还一直指望能大显身手,然后就可以高升了呢。看来没有工藤新一侦探的名推理也是可以解决的。还耗费了我们这么多时间。”他不满地瞪了工藤一眼。 
“真是抱歉啊~~~”新一陪笑着说,暗地里却露出半月眼想:就算这案子再复杂点,就凭您这办案水准估计也是高升不了的…… 
“那么只要带川端小姐回警局再录一下口供就可以了。我想工藤先生和宫野小姐就不用去了。”池田漫不经心地一挥手,警察们纷纷往山下走,千代也准备一起去警察局。
在千代走之前,工藤新一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地说:“川端小姐,希望当我们再见的时候,我能够看到我今天的选择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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